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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的加拿大,COVID-19新冠肺炎的大流行带动了流行病领域民间科学的黄金时代。一时之间,只要有一颗流行病理学家的心,一些基本的统计学知识,外加一套制图软件,任何人都能在任何地方制作自己的疫情曲线图公布于众,并且侃侃而谈。
但是问题在于,这其中绝大部分是基于有限的、不完整且往往过时的公共数据。而我们也都很清楚,这意味着得出的结论可能并不是真实的情况。
 
当然也并不全是坏消息。因为这种行为某种意义上也在逼着公共卫生机构做出改进,提供详细的和最新的信息给民众;督促省医疗部门清空积压的检测工作,提高实验室检测能力。但是,“民间流行病理学家”们要找到详细的数据来源,准确比较不同区域的差异仍然非常困难,因此绝大多数国民对于这种分析都怀疑态度。
 
也正因为如此,我近日咨询了UBC大学相关问题的专家。他为我解释了在目前这种官方数据模糊失信、民间充斥着“震惊体”分析且更加不可信的情况下,应当如何从“可靠”数据、已知医疗问题以及各方发布的繁杂甚至自相矛盾的信息中,找出真正有用内容的方法。
 
首先,少关注病例数字,多关注住院人数。因为每日确诊总人数可能误差很大,但是需要住院的重症患者数据基本准确。人们可以从重症人数和重症比例,大致推断出真实的感染人数。
人们看到的大多数图表都依据了“确诊病例”数据,即由合格实验室测试确诊的COVID-19。但是,这些病例数量只呈现很局部的情况,有时甚至是高度扭曲的情况。由于出现症状和接受检查的滞后性,病例数总是滞后大约两周。由于测试能力有限,这一数据在某些省份还远远低于实际病例数量。而各省测试的方式不尽相同,加拿大全国的病例数很难统计。
 
比如,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和艾伯塔省在疫情的最开始阶段进行广泛测试,之后收紧了他们的标准。安大略和魁北克则相反,它们起步缓慢,但现在测试得更快、更广泛(其中魁北克的增长速度更快)。这就让这些省份在每日新增病例的发展曲线上呈现截然不同的趋势。
 
其次,别被每日病例数中的峰值所误导。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积压的病例得到确诊,也可能是检测方法发生了变化,并不一定是病例每天实际增加或减少数量。鉴于以上诸多因素,病例数仅是反映一国情况的一个指标而已。更可靠的指标是住院和死亡人数,当然这两个指标也需要谨慎对待。因呼吸系统问题而住院的人优先得到检测,因此这些数字受测试标准和积压带来的影响较小。对住院人数(特别是重症监护病人数)的跟踪也很关键,因为当医院容量不足时,COVID-19变得愈发致命。
 
第三,省级卫生机构的网站上的住院信息更新速度较慢,不过现在大多数省级卫生机构都在努力改进。魁北克的健康数据机构现在已经发布图表,来跟踪一段时间内的住院和重症监护病例,这就是很好的例子。同样的,安大略省上周四首次公布了住院人数(住院人数滞后于确诊人数。因此,要明白当前反映的情况其实是两周多之前的情况)。
 
第四,COVID-19致死人数其实更能反映该疾病传播情况,但该指标比住院人数还滞后。特别是如果有养老院暴发疫情,会造成不成比例的死亡人数。
 
最后,要尽量查找当地最基层医疗机构最近发布的数据。一般情况是,政府机构的级别越高,他们的信息就越不是最新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加拿大公共卫生部开始发布COVID-19的每日流行病学摘要,其中包括年龄段细分和常见症状。但是该报告附有一条提示:他们只了解差不多一半病例的详细信息,因为他们也依赖于各省提交的病例报告。4月1日报告确诊的9017例病人中,加拿大联邦只有5590病例的年龄和性别信息,只有3177病例的住院情况。
 
省政府的层面会好一些,但也不尽如人意。安大略省前些天出现的尴尬局面已经充分说明这点。有记者问到为什么省政府数字与各地卫生部门所报告数字的相加总数差距甚远时,省政府的卫生官员居然目瞪口呆。
记者向安大略省的副首席医疗官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地方卫生部门总共报告有65例COVID-19患者死亡,而安大略省的官方统计仍然是37例,卫生官员Barbara Yaffe只是回应道,“不得不说,我对这种差异感到惊讶。”
 
由此可知,普通加拿大民众想要从各级官方公布的繁杂的可靠数据信息中,找出真正有用内容的疫情信息,真的是项考验个人分析水平的技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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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

王楠

70篇文章 3年前更新

毕业于北京交通大学后移居温哥华至今,在当地长期从事传媒新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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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7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