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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遵照政府的要求,居家防疫,不到万不得已不出门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了。人憋在家里的时间越长,不由得胡思乱想越多,忽然发现,其实这种半强制的居家生活,实际上是实现了一个人从小到大不同阶段的生活梦想;然后再用无聊又严峻的现实,来告诉我们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当年那种憧憬多么幼稚又不切实际。不信的话,请看下文——
 
三十五岁的时候,自己受够了工作生活“眼前的苟且”,憧憬着诗歌里的远方,心心念念的都是“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然后疫情来了;大海就在那里,春也暖了,花也开了,人却不到万不得绝不敢出门,只能被关在那所房子里,唯一离开的理由就是“关心粮食和蔬菜”,戴上自己最厚的口罩穿上最光滑的防护服,去超市抢购这一周的大米面粉白菜土豆。
 
 
三十岁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反复吵闹的人际关系搞得不厌其烦,每天哼唱着“我很丑,可是我有音乐喝啤酒,白天暗淡,夜晚不朽”,一心想要体会那深夜孤独而沉静的快乐。然后疫情来了,白天缺少工作和运动,在每一个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带着耳机听歌喝啤酒。因为根据我们卑诗省的奇葩逻辑,卖酒是社会必要服务,而酒自然就成了生活必备物资,供应充足。如今想在夜里吃点水果,都要担心家里储备不足,抢了孩子的份额,只有啤酒是敞开供应可以毫无顾忌地消费。实际上就在今天,我们卑诗省政府还颁布了新的法规,要求省内所有酒类专卖店延长营业时间,从早上7点到晚上11点,保证省民的每一个夜晚不会缺了啤酒相伴。
 
但是每到这种时候,我却格外想念之前那喧闹的生活,噪杂的人群,然后无奈地看着自己因为理发店停业而逐渐“蓬松的头发”,和因为酒类商店不停业而逐渐隆起的肚子,也只能继续去哼唱“我很丑……”
 
 
二十五岁的时候,刚刚参加工作,每天诅咒着上班的打卡时间、通勤的交通,鄙夷着八卦的同事、吹毛求疵的领导、自作聪明的甲方;梦想的生活是成为一个“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贱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的桃花仙人。
 
然而疫情来了,单位要求“居家工作”,实际上是半停工了,原本的工作量减少不说,还可以在家里工作,自行安排时间。没有了堵车打卡,可以睡到自然醒了,没有了上司“耳提面命,谆谆教导”,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但是一个人对着电脑忙活,却格外让人消沉;让人想念办公室喋喋不休的同事,忙碌紧张的节奏,甚至是那老旧咖啡壶煮出来的难喝的黑咖啡。偶有一天接到领导的电子邮件,打开一看内容是要全体员工共度时艰,削减工资。在那一刻,就连以往想起来就头痛的甲方爸爸都变得无比令人怀念。因为疫情而远离的,除了忙碌而充实的工作生活节奏,还有已经与我们渐行渐远的年终奖金。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渴望回到办公室工作,毕竟现在我们虽然不缺花和酒,但我已经年长到能够明白只靠花和酒是没法养活一家人的。
 
二十岁的时候,每天在大学课程、社团活动和考试复习当中,挖空心思挤出任何一点可能的时间,与女朋友约会。从午饭食堂中的四目相对,到夜里女生宿舍楼关门前的依依不舍,就只恨相处时间不够!那时候背的最熟练的,是类似于“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这样的情话。
 
现在疫情来了,我们两个只能24个小时一起窝在家里,而且额外附加了一大一小两闺女。没有了每天八小时的分离时间,原本可以用来当作晚餐餐桌上话题调剂的各种鸡毛蒜皮,就成了历历在目的生活琐碎。话说人间最相看两厌的,大概莫过于敷脸的妻子与喝着啤酒看电脑的丈夫了;何况还要加上两个被关在房子里精力无处宣泄的孩子,有多么让人烦躁可想而知。比如现在,我正在深刻而严肃的在文章中反思自己的生活心态,旁边大女儿却在外放着音乐练习舞蹈,厨房里还传来太太呵斥的怒吼以及二女儿的哭声。苍天可见,我是深爱着我的家人并且以家庭为第一优先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跑出去跟狐朋狗友搞酒局喝到家人睡着我也断片,再被朋友搀扶着送回家。
 
 
十五岁的时候,还是少年的我最大的梦就是每天可以随心所以看书、追剧、打游戏。现在我有了电脑,有了网络,有了游戏,最重要的是有了时间,却在无比怀念疫情暴发之前那紧张而忙碌、油腻而又浮躁的生活。也许生活的历程改变了我们,给了我们一种更加充实成熟的生活方式,尽管在疫情发生之前,我们并不能体会这种它的可贵甚至在厌恶这种生活;但是这次疫情却给了我们一次机会,去正视自己那普通而又幸福的生活。
 
文章的最后,还是要汇报一下加拿大的疫情进展。今天是4月15日,加拿大至今共有确诊病例28383人;其中卑诗省1561人,阿尔伯塔省1996人,安大略省8447人,魁北克省1486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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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

王楠

70篇文章 3年前更新

毕业于北京交通大学后移居温哥华至今,在当地长期从事传媒新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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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70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