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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文章里,我提到了加拿大人正在对本次疫情中方方面面暴露出的不足展开反思,首先是针对各地政府对养老院和长期护理中心疫情反应不及时的批评。今天我们继续看看加拿大的医疗系统。

这次疫情暴发期间,加拿大的医生、护士和护工全部进入了最忙碌的状态,他们不停地为感染新冠病毒的住院病人提供治疗和看护,可谓鞠躬尽瘁救死扶伤。因此,我们不应吹毛求疵批评医疗工作人员。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疫情暴发初期,医疗系统确实出现了紧张慌乱的局面;其原因不是医疗人员工作不努力,而是长期以来加拿大医疗系统形成一些陈旧的传统和制度,不足以应对紧急突发事件。好在不久各家医院纷纷开始以让人印象深刻的灵活态度调整应变,使工作逐步回归正轨。

现在很多人更关心的是,一旦疫情得到控制且生活回归正常,为这些医院提供资金的卫生系统和政府,会不会再次回到疏忽大意甚至对自己防疫工作骄傲自满的状态。那么以往诸如医院超负荷运行、床位缺乏、急诊室人满为患等弊病就可能卷土重来,直到下一次紧急状态的时候让民众再一次付出代价。此刻当务之急是仔细反省和总结经验教训,让新冠疫情给医疗体系带来积极的变化,让目前亟需改善的卫生系统水平得到提升。

早在2017年,据纽约一家名为联邦基金的研究机构的调查显示,加拿大的医疗保健服务质量在11个西方发达国家中名列第9,其中最严重的扣分项,来自过长的就医等待时间。2019年,加拿大保健信息研究所(CIHI)表示,全国各省的急症室等待时间正在继续变长。同年6月,安大略省曾创造了一个新纪录:一位病人进入急诊室后,需要平均等待16.3个小时才能被医院收治,这要比该省预设的8小时预期等待时间多出了一倍。

今天重读这些数据,大家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新冠疫情刚出现时,医疗系统接收病人会那么手忙脚乱了。而之后一个月的事实又证明,当过去的传统做法必须被打破时,卫生系统其实是可以很快转变改善的。我们需要的就是让这种改善能够保持并深入下去。进而言之,医疗系统应当加快改进的有三个方面。

第一,保证有足够的住院床位空余备用。在卫生系统中,医院病床是一个瓶颈,一旦床位短缺,医疗工作就无法开展。长期以来,加拿大的住院床位都是满负荷工作的,而且是不分病情先到先得。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病床极度短缺,又不得不按照先入院先离开的原则清空病床,这意味着要取消某些非必要的手术,有时甚至癌症治疗也要暂停。

而要改变这一局面,首先就是要设置更多的住院床位,以备突发应急;同时也需要检讨长期以来实行的住院床位先到先得的原则,尽管这可能意味着现阶段要让某些长期病患从医院搬出,但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有足够的决心,清空病床计划是能够实现的。在度过危机之后的加拿大,这一计划意味着让无需急症护理的病人出院,他们当中大部分实际上需要的不是在综合医院住院,而是长期护理机构中的一张床位。这是一个长期存在争论的问题,在疫情暴发之前就已经被探讨过无数次,进展始终十分缓慢。希望在疫情暴发后的现在,大家能够更加正视这一长期存在的问题。政府应该尽快拨款,让长期护理中心能够担负起自己照顾长期病患与老年人的职能,而不是让普通医院的住院部分担这一职责。

第二,别让急诊室人满为患。之前的文章里面我介绍过,让很多人感到惊讶的是,在本次新冠病毒大流行中,医院急诊室的病人流量却大幅减少了。一部分原因在于人们对于进急诊室持谨慎态度,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会待在家里希望熬过去;但这同样也表明,过去急诊室熙熙攘攘的患者人群中,很多人其实并不是非去急诊不可。当然,让普通患者自己来判断到底是否需要进急诊室,这既不现实也不负责,毕竟人之常情就是希望只要身体不适就能尽快就医;真正的问题在于有太多患者无法在出现症状的第一时间,比如晚上或者周末去见自己的家庭医生(甚至就是在平常工作日,要预约家庭医生都要等上好几天),因此不得不去急诊室排队。

2019年联邦基金的调查显示,加拿大只有49%的家庭医生在下班后能提供药品。而在其他接受调查的国家,这一数据远高于加拿大为75%。当病人在非家庭医生工作时间需要服务时,不论是加拿大的家庭医生还是卫生当局,都没有能力为他们提供帮助。因此病人别无选择只能去急症室,进而挤占了本该属于真正状况紧急的病患的医疗资源。

第三,现有医疗体系急需技术革新。在疾患诊断治疗方面,加拿大医疗技术一直是能跟上国际技术尖端水平的,但是在医疗体系的运作与管理方面,已经有很久没有进行技术更新了。而在这次疫情期间,很多医院开始采用新技术接诊和管理病人,立刻取得很大的进步。比如安大略省的病人就欣慰地看到,家庭医生和专科医师用视频问诊来代替面诊,这本属应急的替代方案却极大提高了医生的工作效率。

安大略远程医疗网络的负责人表示,视频会议已经成为一种医疗工具。在新冠疫情期间,每天通过该网络问诊的人数,较平时采用传统预约制时期的问诊人数增加了10倍。现在安大略省的病人如果感冒了,可以登录任意平台与他们的家庭医生视频连线,轻轻松松反馈问题;或者通过视频继续咨询专科医师,以便开新的处方和询问其他问题,无需再面诊。这种技术实际上很早就成熟了,但是在疫情之前没有人主动要求将其纳入公立医疗体系。这也是为什么加拿大空有很先进的医疗技术,医疗质量却排名不高的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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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楠

王楠

70篇文章 3年前更新

毕业于北京交通大学后移居温哥华至今,在当地长期从事传媒新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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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 70篇